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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十年

【原创长篇】旅行 序、○月△日

原创地区,女性角色浓度过高,非常高

旅行中的见闻与成长,顺便谈个恋爱,大概如此。

最想写的还是各种各样的属于宝可梦和人的故事。

 

 

在没有联盟大会的日子里,中心岛总显得格外冷清。

 

这座被沙罗姆地区弯月形状的大陆怀抱着的圆形岛屿,古时便被当做一年一度的祭典场所。正如它的旧名丰裕一样,人们登岛往往都是为了庆祝过去一年的丰收与喜悦。而即便沙罗姆地区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神话典籍,人们也还是会向天地自然祈祷来年的平安与富足。

 

那时候,阿苏拉火山尚未陷入休眠,在汹涌的岩浆之上,人类与岛屿土著的宝可梦族群会派出各自的猛将勇士,不借助他力、不使用技能,用最原始的身体碰撞来一决高下。不论输赢结果如何,不同种族的生物总会在结束后一同分享食物佳肴,在篝火边度过酣畅淋漓的夜晚。

 

第一次听到这个睡前故事的时候,她只觉得阿嬷又在骗小孩了,全程的胡编乱造夸大其词。又或者,这是纳入了现代联盟体系与其他地区交流之后,发现自己的历史中没有半点神兽传说影子的沙罗姆人捏造出来充场面的故事。

 

毕竟,就算宝可梦不使用技能,单论身体素质也远高于人类。这种堂堂正正的对决听上去一点都不鼓舞人心,反倒是有些自讨没趣的意思在。

 

人类怎么可能凭借肉身赢过宝可梦?

 

然而长大之后多读了点书,视野开阔了,她发现这骗鬼的睡前故事居然有七八成的真实性。在中心岛遗迹考古挖掘出来的证据,以及陆续完成了解读的古本,都告诉她在真实存在的历史中,古时的沙罗姆人民曾经就是凭借这无谋的勇气与坦诚,赢得了宝可梦的尊重与友情。

 

唉,扯远了扯远了。都怪那位浅川教授,他研究的不是地质学和宝可梦行为学方向的吗?怎么说起历史来也一套一套的。要不是她瞅准机会说自己有事得离开,再在那儿多待几天,指不定能写篇结课论文出来。

 

千米的高空中,灰色的猛禽正在疾飞,每一次振翅都卷起气流,让它更快地翱翔于雪白云间。而在它的背脊上则坐着名年轻的女性,一头灰色卷发,长相中性且英气,祖母绿的眼眸正躲藏在护目镜后半眯着。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不甚舒适的“高空飙车”,此刻仍有闲心,以手为棚,搭在额头上,向下张望目的地的所在。

 

当然了,她的视力远没好到能穿透云层在高空中准确判断目的地的远近。放下手,女人耸了耸肩。

 

不过看不清也没关系,即便并非以飞行系见长,她对大陆上空的这些航道仍旧聊熟于心。

 

一如她所预估的那样,姆克鹰在正午时分抵达了汪洋中的小岛。中心岛在很大程度上都保留了其最原始的自然风貌,除了作为大赛会场以及选手村的区域以外,其他的地方都难以找到人工建筑的痕迹。这种不影响岛上宝可梦生活的做法,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继承了古代沙罗姆人的作风。

 

不过也因为这样,沙罗姆的大赛现场观看人数大约只有其他地区的一半。倒不是不愿意设置更多的席位,更多是因为不想侵占太多宝可梦的生活区域来建造留宿的宾馆。联盟将更多的心思花费在了拍摄直播的技术上。到了现在,即便是在家观看比赛,多视角的微型摄像头以及高清的画面,已经能很大程度保证观看的体验。只不过身临其境与宅家观影终究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每一年大会的门票仍然是供不应求,打击票贩都快成了联盟期间限定的副业了。

 

想到联盟有时候还得跨界做票贩警察,她就发自内心地感到离谱。我/靠,价钱都翻了官方定价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好吗?为什么真的有人买啊!

 

一旁的姆克鹰敏锐地察觉到了主人神游在外的思绪。它正张开自己宽阔的双翼,将羽毛根根舒展开,以此来散热,同时缓解长距离飞行之后肌肉的酸涩。比起同类,它显得更为健硕,羽毛丰满且富有光泽,身高几乎要与成年男性齐平,缀有一抹黑的喙上有一处明显的旧伤缺口,在时间的打磨下已经日趋光滑。灰鹰思考了几秒,放弃了梳理羽毛的惯例,垂下头,不轻不重地在对方脑袋上啄了一下,提醒她快些回神。

 

这招很是有用,女人嗷地叫唤一声,揉了揉自己后脑勺,伸手对姆克鹰竖了个大拇指——他们来这还有正事要办呢,那些个倒买倒卖的混账事日后再说。

 

收回姆克鹰,让它去精灵球中好好休息一下。她转头打量周围,忽略了通往尚未开放的选手村的官道,通过地上宝可梦的脚印,她很轻松地辨认出了那条通往阿苏拉火山的羊肠小道。

 

想来,这也是久违的登山。踏上小道,她忽的感到了些怀念。上次还是她和那位小姐第一次参加联盟大会那会儿,初出茅庐的两个小鬼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非要在开幕式前夕偷偷溜出选手村,打算登上火山口,为自己的大会之旅留下些难忘的回忆。

 

结果确实留下了够难忘的回忆,她们被盘踞在火山上的族群首领兼霸主揍得爹妈都不认识,差点都没能全须全尾地下山。最后还是开幕式前确认选手人数的工作人员发现不对劲,千钧一发之际赶来,将她们给撵了回去。

 

这件事对当时还是小屁孩的她打击不小。毕竟一路上顺风顺水地收集了八枚徽章,难免会对自己现有的实力有些不切实际的夸大认知,谁能想到会在一些野生宝可梦手里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呢?也或许是因为这样,她的首届大会打得磕磕绊绊、束手束脚,在128进64的时候便被一位前辈斩落马下。

 

她那朋友倒正相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越战越勇,最终获得了八强的好成绩。也算是那年出道的新人里非常扎眼的存在。现在想想,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吧。

 

如今再次踏上这条小路,她心态倒是平和了不少,双手插兜,颇有些老大爷吃好晚饭出门遛弯的气质。目光扫过途径的灌木树丛,与当年不同,如今,这些植被都好像在对她诉说生活于此的宝可梦的行踪。树干上有被吸食的痕迹,说明这儿生活着赫拉克罗斯和凯罗斯这样的虫系宝可梦;体液标记的痕迹,从气味与规模来看,至少由三至四个大规模的族群部落分割这块领地;等等等等……

 

当年的她怎么就能像是失灵的天线一样,对这些情报熟视无睹呢?

 

信步游庭的女人背后,漆黑的捕手正在蠢蠢欲动,它盘踞在粗壮的树干上,悄无声息地穿梭于树影之间,时而吐出前端分叉的猩红细舌,品尝空气中猎物的气息。人类的气味,软弱且无力,连幼崽的牙齿都能刺破他们娇嫩的皮肤,连最差劲的毒液都能令他们惨叫着倒在地上。饭匙蛇并不热衷于将人类作为捕食的对象,这里有更多肥美鲜活的目标,但面前的雌性闯入了它们的领地,作为领地外围负责警戒的斥候,它自然不介意给不怕死的人类一些警告和教训。

 

雌性在某棵枯树前站定,伸手抚摸其枝干裂缝间挣扎着探出头来的嫩芽,若有所思,她那纤细脆弱的背影就这样完全暴露在了猎手面前。

 

就是现在!

 

如同出膛的炮弹,饭匙蛇化作一道漆黑的残影,利齿闪烁出危险的光芒,作势就要咬向猎物的背脊。

 

然而,就在它为这毫无挑战性的攻击而感到乏味的时候,女人身后拖拽着的那道影子却忽然扭曲着探出了头。血红的眼睛突兀地出现在了饭匙蛇的攻击轨道之上,似是狰狞恐吓,又好像只是出于嘲弄,鬼影裂缝般的大嘴张开,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冰冷黏腻的舌头在饭匙蛇反应过来前便缠上了它,令它全身的肌肉都痉挛麻痹,无力地瘫软了下来。

 

直到这时,曾经的捕手才听到了对方桀桀的不怀好意的笑声。

 

“差不多行了,别欺负得太过分。”雌性人类开口,声音平淡,似乎它的突然袭击完全在预料之中,她转过身,伸脚踹了踹这从影子中半探出头来的家伙,“本来就是我们闯进人家领地好吧?撒开。”

 

饭匙蛇终于看清了那忽然冒出偷袭自己的真身,那是一只耿鬼,藏匿于雌性人类的影子中,只探出半个身子。此刻被人类轻轻踢踹以示警告,它也没有被冒犯的恼怒,仍然在那里眯起眼睛,笑得快乐。

 

听到人类的后半句话,耿鬼的笑脸才耷拉下来,满是不情愿地将黑蛇才松开了。它咚地摔落在地,一身麻痹仍未解除。

 

雌性向它迈步,饭匙蛇心下大骇,难道说自己要被装进那些人类随身携带的小球里带走吗?

 

但预料之中的事却并没有发生,一枚青绿饱满的果子被轻轻放在它嘴前,一探头便能咬到。

 

“好啦,反正也是从刚路过的果树上薅下来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女人耸肩,显得有些无奈,语气中竟带有些说教的意味,“虽然我倒是有想过会被你们赶,但也别直接对我下手啊,多吓人?”

 

不过这话她也不指望面前的饭匙蛇能听懂。现代宝可梦能够粗略明白人类的意思,但那也是建立在如今人类与宝可梦的住地密不可分、交流频繁的前提下的。像是中心岛上这些常年与人类毫无来往的宝可梦,收服后就连战斗指令都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明白其对应的招式。更不要说其他复杂的对话了。

 

不过不管对方听没听懂,她可没破坏这里的宝可梦生态!女人矜持地点头,在心中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中心岛上姑且还是有固定负责巡视的护林员的。他们以维护岛上的生态系统为己任,对那些妄想捕捉稀有强大的野生宝可梦的小兔崽子深恶痛绝,每年大会总能抓到几个,直接扭送到君莎那儿接受教育。

 

要不要去找个当班的给自己领路啊?她再度启程,心中生出些犹豫。那些人常年在这座岛上生活,对此处的族群分布再清楚不过。如果拜托他们,应该能够避开冲突,安稳地上山。

 

……不,算了。她摇了摇头。自己上岛的目的有些私人,不太方便同他人说明。

 

她低下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脚边阴影中不断做地鼠运动的耿鬼,忍住将其一脚踩回去的冲动,没好气地说道:“别玩啦,如果再遇到那些扑上来的宝可梦就帮我吓回去。但别太过火了。我们是闯入者,到时候人被惹恼了回去把大家长给搬出来。”

 

耿鬼抬头,伸出两只小短手比划——难道我们打不过?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半是哄骗地吹嘘道:“那些野生宝可梦自然不是耿大爷您的对手啊,但多耽搁时间啊。”

 

“我们多长时间没睡在正经的床上了?你不怀念自己那间玩具屋吗?”看到耿鬼那飘飘然的表情,她乘胜追击。

 

耿鬼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头敬礼,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表情。

 

不过,即便有了耿鬼时不时窜出来吓跑那些或是警备或是挑衅的宝可梦,在登山的路上他们还是难免打了几场遭遇战。秉持着克制力度,一击即走的作战方针,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登上了火山口。

 

万幸没有什么霸主首领出来和自己比划一下,不然就真的要把护林员给引来了。她松了口气,给耿鬼丢了两块小点心作为奖励。幽灵系宝可梦伸出舌头一卷,大嚼特嚼,碎渣乱飞,在被瞪了一眼之后,它便又坏笑着缩回到影子里了。

 

斜阳下,女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边缘平整,完全想象不出就在刚刚还有个家伙在其中上下来回,不安分地躁动。

 

此刻的落日饱满且绚烂,就好像是艺术家随意的泼墨画作一样,将一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相似的颜色。自己的脸上也应该落满了余晖吧。在再度迈步前,她不合时宜地想。

 

火山口并没有记录在案的宝可梦群落,或许是出于某种血脉中的敬重,也可能是这块寸草不生的地方确实不适合部落生存,总之,在正式登顶完成之后,便不再有野生宝可梦窜出来对她进行驱赶骚扰了。一时间陪伴自己的只有碾在砂石上的脚步声,她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寂寞。

 

上一次来,她们俩一路上废话不停,给彼此壮胆。

 

影子中的耿鬼挣扎着想要探出头,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下一秒就被自己的主人毫不留情地踩了回去。

 

虽被称为休眠火山,但自纳入记载以来,联盟官方便鲜少观测到阿苏拉的喷发,连地层下的能量运动都显得慵懒冷淡。大多数情况下,人们对它的认知都止步于开放时间很短暂的著名旅游景点。

 

现在想想,但凡她们两个赶在联盟开放期间走官道上山,都不至于落得那狼狈的下场。

 

但当时那位小姐语气笃定、颇为强硬,而她也被怂恿得蠢蠢欲动,两人一拍即合,充分体现了熊孩子永难跨过的作死之坎。

 

她在火山口挑了个地方坐定,恰好能向下眺望,观察这深不见底的“入口”。直到现在,她都不确定自己的推测到底有多少的逻辑可信度,因为那听上去实在太像是白日做梦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干脆放弃这趟个人调查。找那家伙帮忙好了,她想,对方现在挥挥手就能调来一队联盟训练师供她差遣,而且那人一定会相信自己的。这一点她从不怀疑。

 

耿鬼从影子中鱼跃而出的时候,她仍然沉浸在自己摇摆不定的想法之间。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没有给她任何思考反击的机会。视线的余光中,她看到闪烁着寒芒的利刃将耿鬼的身体“斩断”成了两半,意欲阻挡反击的幽灵系宝可梦发出短促的哀嚎,狠狠摔落回某处阴影之中,元气大伤。

 

——他/妈/的,它是怎么切开幽灵系那无实体的躯干的!?

 

这个问题甚至没来得及在脑子里过一圈,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地跳起来后退,摸上腰间缩小锁定的精灵球,企图将耿鬼为自己争取的那点可怜时间给充分利用起来。

 

然而行不通,弹珠大小的球体彻底罢工,任凭她的手指如何奋力按压都毫无回应。

 

附近有另一只宝可梦在释放干扰的电波。

 

得出结论的同时,那柄几秒前刚刚行凶得逞的利刃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身体——并不是心脏的位置,谢天谢地,在疼痛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她甚至得以近距离地观察到面前宝可梦身上的刻痕。

 

从这只坚盾剑怪突然出现,暴起发难到现在它成功得手,捅入女人的胸腔,只过去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她噗地一声吐出口鲜血,坚盾剑怪也在此刻收回了自己的剑刃。这位优秀的杀手在空中做了个急转弯的动作,甩去了那上面的血,在地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它的双臂重新背在身后,将那枚圆盾佩戴回原位,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女人踉跄地跪倒在地,姗姗来迟的剧痛与欢快出逃的血液令她视线模糊,她从嗓子里挤出无法构成指控的破碎音节,每一个都伴随着血花坠落在地。

 

为什么?

 

出逃的鲜血在自己身下汇聚成个小小的水塘,她一边呕出更多的血,一边趴在了地上,无法控制地将自己因剧痛而痉挛的身体蜷缩成更小的一团。

 

坚盾剑怪在拔剑的时候还稍稍扭转了一下角度,鬼知道她的内脏现在被绞成了什么模样。

 

但是为什么呢?

 

中心岛上并没有野生的坚盾剑怪族群分布,更何况还有暗处不知道哪只宝可梦在释放电波,他们一定属于某位训练师,这一点她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但她就只是坐在火山口这儿发呆罢了!就算是什么邪恶组织大坏蛋觉得她有碍观瞻心生歹念,也不至于上来就直接要杀了她吧?!

 

被愤怒恐惧不解以及失血过多的混沌冲昏了的大脑迟钝地听到了脚步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已经支撑不住身体了,她整个人躺倒在了血泊中,像是尾即将窒息的鱼,颤抖着喘息。

 

皮靴停在了她眼前。

 

那个人蹲了下来,他或者她穿着一件兜帽长衫,遮住了能予以辨别的体型特征,而面容又隐藏在了阴影之中,整个人像是游戏里立绘敷衍的路人角色一般,没能给人留下任何的记忆点。

 

不过就算人大方地把脸凑到她面前,她或许也看不清了。

 

被自己呕出的鲜血呛到,女人被迫咳嗽起来,牵动起伤口。但她此刻逐渐趋于麻木,快感觉不到那刺激神经的剧痛了,只勉强抬起眼睛瞪了过去,妄图给对方施加一个死前的诅咒。

 

“太遗憾了。”

 

……什么?

 

对方的声音落入她耳中,不算清晰,也缺乏平仄,棒读般的语调平淡地宣告主人的看法。没等她咂摸出其中端倪,来者便毫无迟疑地踩在了她身上,略一用力,让她像是个破麻袋一样,从火山口的边缘滚落了下去。

 

等等……

 

耳边是风声的疾驰,天空在视野中逐渐远去且模糊。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终于抓住了那丝异样。

 

她认得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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